從靈幻「拒絕」她的告白、兩人走入這不知應以何為名(影山知道炮友的意思但不想說這麼說,而靈幻始終說她們是師徒)的關係裡,好像已經過了很久。
影山數了下,才驚覺這已經是她開始工作後的第三個年頭,也已經和最初遇上的靈幻相同歲數。25歲,正是在公司努力工作、或是自個兒出來創業打拼的好年紀,這樣的她,也算得上是社會的中堅份子了吧,至少能去接住某個快要墜落的孩子了吧。靈幻會願意接受了嗎、會願意好好看著了嗎,如果是這樣的她?
可能還是不會吧,靈幻不說話,影山倒是先變得敏銳起來。隨著年紀增長,影山逐漸察覺到——或者說是終於願意面對——她的師父是個矛盾的人。
職業是騙人卻使命必達的矛盾、對小錢斤斤計較卻在別的地方寬宏大量的矛盾、被狗喜歡卻被貓討厭的矛盾。
很少主動卻永不拒絕的矛盾、打著師徒之名做的卻遠超師徒之實的矛盾、明明希望她離開卻處處展現出愛她的矛盾。
靈幻是如檸檬般,有時酸、有時甜、有時苦,是個這樣矛盾的女人。
現在也很矛盾。蒸氣繚繞的窄小浴室裡,靈幻沒骨頭似的拿影山做靠墊,絲毫不介意濕滑肌膚的相觸。那頭長髮在影山的服務下於入浴前夾成了一個鬆散的丸子,幾絲金色的漏網之魚貼著頸脖,更襯得水滴滑落的軌跡之柔細。肩骨頂著她的鎖骨、雙乳不斷被背脊頂弄摩擦,還殘留幾分敏感的下腹也時不時被碰到,影山感覺這池水是越來越熱了。
方才明明隨便碰一下哪邊就會嚷著「這裡不可以摸」、「那裡今天休息」、「要懂得情調,這樣沒禮貌」,現在倒是一點距離感也沒有,還時不時發出舒服的嘆息聲。影山心中某處表示不滿,但另一處說,甜頭不吃白不吃,且拿且珍惜。
矛盾代表複雜、更代表難以理解,影山現在就不知道靈幻是有心還是無意。從洗澡時毫無距離感的親暱,到讓她進來一起洗澡、或許甚至能延伸到方才事後的溫存,乃至於情事本身。
梳頭髮要從背後來才方便,因此影山總是要求靈幻趴著。她不是沒有請靈幻坐在床緣,自己則跪在後方梳理,可自從某次之後便不再這樣做。原因是,影山恰巧在木桌上鏡子中看見靈幻的神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