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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的確,這下我們就站在地獄的入口了。」

一句話隨風吹到耳裡。那讓人熟悉的聲音不正是發自他的喉嚨?至於為何對談及的內容一點印象也沒有,八成是因為他身處荒誕不經的夢中。

周遭很暗,他正仔細研究腳底木板的機關,順帶發現身上不是常穿的襯衫和長度,而是白色與黑色的長袍,與修道士的穿著如出一轍,但最外層多出一件類似圍裙的白底紅紋衣裙。記得近幾年惡補的中世紀歷史書籍中有見過這樣的衣服,是在——

「不,是天界的入口。」

另一個聲音在左方響起,好險是有些許光亮的這一側,否則他實在看不清右邊的景物。巴德尼努力移動睡夢中不聽使喚的身體,勉強把頭轉向聲音的來源。

高壯的人影隱約現出,淺色底衣、深色背心與長褲,以及和自己相同的白底紅紋長袍,還有那頭綁成馬尾的長髮……奧克茲?他呼喚出聲,但那人充耳未聞,自顧自地說下去——

「今天的天空,一定——」

視野模糊不清,好在巴德尼有樣本數充足的觀測資料庫,能從奧克茲抬高的下巴推測出他正看向天空,但臉上多出的蜿蜒曲折是什麼?你是去哪把臉弄髒了?他試著走近,卻在動作當下感到脖子被狠狠勒住,雙手動彈不得。他忽然想起身上衣裙的涵義也理解所在之處的用途,想大喊想大力掙扎,那瞬間強風大作,奔飛的細碎草葉中他與前方的男人對上眼。那對黑眸倒映的星子點亮周圍,巴德尼終於看清楚了。

充血腫脹的失神右眼、從嘴唇延伸大半個臉頰的青紫縫痕、緊緊套牢脖子的粗糙麻繩。